宝宁不动了。她小腿蜷缩起来,像是婴儿的姿势,背贴在裴原胸前,外头小雨绵绵,更显得寂静。
“你疼不疼呀?”宝宁轻声问。
“能忍。”裴原低头去寻她的小耳朵,用齿尖轻轻的磨,“你看,我都不嫌弃你脏,你几天没洗澡了,我还肯亲你。”
宝宁羞恼地用肘弯拐他:“还是我逼你的不成?”
“我乐意。”裴原闷闷地笑,“一身贱骨头,就爱往你身上贴。”
“还说!”宝宁用指甲抠他的胳膊,脸色羞红,“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油腔滑调。”
裴原问:“那以前的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傲慢,自大,不讲理……”宝宁仰头靠在他怀里,慢悠悠地数,“很讨厌就是了。”
“就没点好词儿?”裴原皱眉,他掰着宝宁肩膀将她翻了个面儿,正对着她脸,暧昧地去啃她鼻尖,“你不喜欢我?”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宝宁更羞了,她推开裴原的脸,抬手抹掉上面口水,“你怎么总是喜欢咬人。”
“就咬你。”裴原声音低低的,他精力恢复不少,又成了原先样子,眼珠黑亮。
宝宁不和他犟嘴了。她想去洗个澡,但又觉得乏,被窝暖和,她懒得起。裴原上身仍旧裸着,他平躺过去,臂弯里圈着宝宁脖颈,另一只手搭在她小腹处,一点一点地打着拍子。
难得这样静谧温存。宝宁闭眼小憩一会儿,笑了下,戳戳裴原腰眼:“你听,阿黄是不是打呼噜呢?”
裴原侧耳去听,果真听到,笑了下:“它睡得倒挺舒服。”
宝宁坐起身:“我去把它弄醒。”
裴原“啧”了声,拉住她手腕:“干什么那么讨人嫌。”
宝宁吐了吐舌头。
“那我要去洗澡。”她将头发从脖颈上抓起来,越过裴原去小几上的簪子,几下挽成一个髻,“黏死啦。”
“我陪你一起去。”裴原也坐起来。
他腿上有水蛭留下的伤口,半个指甲大的小洞,被宝宁敷过药。他一动,剩余的药粉扑秫秫落下来,露出那块伤口,已经结出了淡淡的痂。
“胡闹什么。”宝宁嗔他一眼,“你继续坐着吧,我待会给你打些热水,随意擦擦好了。”她穿好鞋子,去点了灯,小火苗将整个屋子都照得亮了起来。
外头雨停了,小羊和阿黄都睡在窗子下头,宝宁将它们赶走,踮着脚尖将窗户推开。阴凉的晚风吹进屋子,一阵飒爽,将身上的黏腻燥热都吹拂掉。宝宁看一会外头石榴树黑黢黢的影子,伸了个懒腰。
裴原靠着墙壁,也看着她,穿一身淡粉色亵衣,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他不由伸手比量了一下,没比他手腕粗多少。
阿黄睡觉地方被毁,它扭屁股撞了宝宁小腿一下,蹭蹭地往床上跑,想要跳到裴原身上去。
对方一个眼刀扫过来,它怂了,带着小羊窝在脚踏处,两人头挨着头,继续睡。
气氛很好,像个温馨小家的样子,宝宁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这一日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这几天若没事,就在家好好歇着吧。”宝宁回头看裴原。
她抿抿唇,想了想,还是隐晦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邱将军每次回京,也就待上几个月,咱们到底是外人,长久住在人家家里总是不好的。是不是该考虑在外头置一套宅子了。”
“若是没钱的话。”宝宁打量着裴原的神色,“我手头有一些,大宅子许是有些吃力,小铺子倒是没问题的。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到个旁的地方去,没人认识咱们,做些小买卖……”
宝宁知道裴原留在将军府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是她实在不喜欢这里,这里好,但与她格格不入,不是她的家。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语言很苍白,不再说下去了,又转过头,看院子里的树。她什么也看不清,那就是团黑影子。
“过几日魏濛会来。”裴原忽的出声。
宝宁迷茫:“魏濛是谁?”
“他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副将,也是兄弟。”裴原道,“我的一些生意也在他手下打理,房契地契,等他来了,我将东西都转交给你。”
他补充了句:“我不缺钱。”
宝宁小声嘀咕:“男人的面子真是古怪,我说的明明不是这件事。”
裴原以为她不愿意,挺直腰道:“宁宁,你得学这些,家里田宅琐事不能总交由外人,你才是主母夫人。以往是我心思粗,忘记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还是交给你,我的钱本就都该归你管。”
听他这样说话,宝宁心里忽的生出几分怪异滋味来,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们结合情况太特殊,裴原身份尊贵,但宝宁嫁过来的时候又是那样处境,他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生活那么久,让宝宁有了这样的潜意识——他们的小家就是夫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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