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李大人,快醒醒,如今已经快到卯时了。”
春云楼内一处房门前,跑堂小厮轻敲门扉,透过缝隙低声呼唤里边的客人。
这客人身份特殊,店内老板亲自吩咐要着重关照,而且昨日这客人给了自己二钱银子,负责今日卯时前唤起。
小厮停顿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难免有些心急,正欲推门进去呼唤。
却见那房门自行开启,一个满脸怒容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便伸出右手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给那小厮。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什么!给老子滚!”
倒在地上的小厮捂着已经红肿的左脸,颤颤巍巍道:“李……李大人,不是您让我在卯时前唤你起来的么?”
被称为李大人的男子眼睛一横,向前迈了一步,那小厮赶忙收起委屈神色。
“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不敢碍大人的眼。”
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向楼道尽头跑去。
眼见那小厮跑远,那房中男子倒也没有叫住他的意思,冷哼一声将房门关起,回到屋中。
天刚微亮,这房中昏暗的很,那男子却并未点灯,摸索着拿过架上衣物,待其穿戴完毕,腰间竟是配有一副长刀,赫然是那官差打扮。
“李郎,又要走了么?”
见男子穿戴整齐要走,背后床榻上传来一道女子声音,语气中带有丝缕不舍之意。
李姓男子推门的手一滞,回应道:“衙门每日点卯,我作为壮班官差,自然是不得有误。”
却听身后传来起身下地声响,下一刻,男子腰间紧紧环上一双手臂,一副娇躯紧贴在其身后,隐隐间有啜泣声传来。
“李郎,我们何时才能脱离这苦海,去过那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这春云楼的日日夜夜,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下去了。”
官差男子肩头衣衫微湿,感受着背后女子心中的哀伤,内心也是在不断翻涌。
长叹一声,他右手轻轻拍打在女子环抱自己腰间的手腕之上,安慰道:“燕儿你放心,待我李泉攒够了银两,必定会从这儿将你赎出去,到时我也辞去这官差身份,咱们一起去那镇外天地游历。”
啜泣女子从心上人口中得到承诺,似乎是心安了几分,渐渐松开双臂,不再言语。
李泉转身回望,被其称为燕儿的女子几乎不着寸缕,只有一条鲜艳红绳系在腰间,雪嫩娇躯暴露在空气中,凹凸线条在昏暗光线中隐约可见。
但他并未注视那些,只是伸手抹去女子眼中滚落的泪珠,伸手拉过她拥入怀中。
“不会太长的,我现在得到衙门里一位大人的重用,只要之前那件事情确认完成,我就能得到一大笔赏银,到时候我们所想之事都能实现。只是苦了你,还要再熬一阵。”
那女子闻言欣喜,抬头一笑。
“不苦,只要能和李郎能在一起,都不苦。”
二人温存片刻,直到李泉点卯时刻实在临近,方才推门出去。
李泉自楼上下来,楼内老鸨立马笑脸相迎,殷勤道:“李大人昨晚睡得可好?这燕儿啊,您不来的时候是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给我着急坏了,昨儿个听见您要来,又是梳妆打扮又是更衣换服,哎哟,高兴地不得了呀。”
这老鸨不愧是操办这春云楼之人,几句话便让李泉感到内心舒适,面上不禁泛起笑容。
“刘妈妈你这张嘴啊,真是油滑,这些银子你收着,多替我照顾照顾燕儿,还有我今早打了你个伙计,挑出一些算是补偿了。”
李泉取出一个小布包扔去,那老鸨赶忙双手接过,却也不急着解开,连连弯腰拱手道谢。
“唉哟,谢李大人赐赏,您就是不说咱也会关照燕儿的,李大人慢走啊。”
李泉倒是早已熟悉这些客套话,不做什么理会,径直出了门去。
如今正值夏日,天亮的较早,街上已是有不少镇民走动,不时响起各种嘈杂声响。
镇上屠户磨刀准备宰杀猪羊,那牲畜也是知道死到临头,不停挣扎,几个大汉费了诸多力气方才捆缚住,见其路过,招呼两句。
“哎,这不是李大人嘛,归家时别忘了来我这儿买两片猪肉,都是新鲜的。”
李泉早就和他们相熟,笑骂道:“你这猪肉前几日我买回去,拉了半夜,怕不是给我掺了泻药,不敢买不敢买。”
那屠户自然知道他是调笑自己,不甘示弱。
“怕不是和燕儿姑娘夜夜搏斗厮杀,搞得体虚内乏,连我这上好的猪肉都嚼不动喽。”
几人哄堂大笑,那李泉倒也不觉尴尬,笑骂两句继续赶路。
这镇子小倒也是坏处,一阵风从东吹到西,再小的事也变成人尽皆知了,要想平稳度日,就要先学会这不在意的心态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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