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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归来（第1页）
返程的路没有惊动任何人。
将车停回原位后，那些负责看守车辆的士兵还没苏醒来。
程怀亮又安排些暗卫把沿途的车辙痕迹清理干净，尽量不露出破绽。
“这用的是什么把戏？该不会出人命吧？”虞昶挽起袖子一边擦净车上的泥点子，一边看着旁边躺着的几个侍卫文程怀亮。
程怀亮一边利索地安置好马具、协助李淳风将嫦儿安置进马车，一边回应道：“还使了点带着罂子粉的暗针，过会儿就会醒来的，度量刚好一个时辰。”他狡黠一笑，“暗卫的把戏虞兄你不懂。”
停车换马是必须要做的，他们要掩饰出程怀亮、李淳风一行人和几个暗卫单枪匹马杀进帐子救了人的假象，还要在身上“制造”一些搏斗的痕迹，只见程怀亮抹了两脸地上的泥巴，“呲啦”一声撕开了衣袍的几个部位，几个人也照做。四人带着两个暗卫、车轿里的嫦儿、枪支弹药，浩浩荡荡如英雄般回了府中。
静央公主的吃惊他们也是早都料到了，也做好了圆场的各自分工。
本来就是深夜出发，当回来时，忙碌了一天的众人都还在沉睡。李淳风与程怀亮带着嫦儿先行进府后，众人陆陆续续闻声赶来，这时，虞昶和薛定轭就趁机将枪支弹药等装备全部都运回府里的军库，虽然刚刚的行动弹药有所消耗，但打出的子弹一来不多，再加上其他人也并不知枪械用法，几个弹夹匀一匀就算检查也看不出来异样。而军库的两个管事侍卫早都被程怀亮安置好的兵牵制走了，这便是动用程大将的好处，关键时候总有忠心而值得信任的亲信可以传唤。
“程将军你是自行救回了萧大小姐吗？！”待协助李淳风将昏睡的嫦儿安置在他的房间后，静央公主又是担心又是生气的追问程怀亮。
“嘿嘿，公主切莫惊慌，怀亮本就一身功夫，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放在前线的侦兵半夜里回来，交代了确切位置以后，我和李淳风大人在暗卫和虞大人、薛定轭的协助下就潜进了营区！带回了萧大小姐！”他作出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巴解释道。
静央看着他们几人身穿平民着装，一身狼狈的模样，甚至还挂了彩，竟松了口气，“人无大碍，安好就行，敌方什么力量？”
“估摸着死了几个兵，公主放心，我们都是照着披着铠甲前来拦截的兵砍过去的，那时都是入眠的夜了，平民都不在帐外，我这枣马也是灵敏极了，他们也没追上来。”程怀亮凑上前，故意占据着撇过脸生着气的静央公主的视线，“公主大人，我程怀亮一身本事可不是长安编出来的故事，当年还不及弱冠时候，以一敌百，随同平阳昭公主夺城攻河的传奇可是真事儿啊。”
“那你下午怎么不亲自请缨上阵出谋划策？非等着这个时候？”静央公主也不甘示弱坚持着自己的对程怀亮“大将之风”的质疑。
“这不是没等到侦兵的消息不敢轻举妄动嘛。”他继续按照前日傍晚后同李淳风商量的话术转移着静央公主的注意力。
静央公主一直对程怀亮越过自己的指令就出动的这件事露出埋怨神色，她管辖的西北各节度和公主府素来以等级森严、上下有别著称。但凡有将领不接任务就擅自行动的，她都没给好果子吃，因为乱了级别对军队边境事务管理来说简直是大忌。但她这一天来也是被这件事和最近的奇象搅得一团糟，烦得难以得空，况且，她一想到萧大小姐人本就危在旦夕，也就就无暇顾及这些等级了。同时，她也对这长安来的程怀亮的本事了解一些的，当年大公主夺城后，皇兄屡次举荐程大将军之子程怀亮赴陇右协理边事，坦言此儿睿智勇猛，练兵有方。她当时只是以身边忠将尚足为由直言拒绝了。如今看来，程怀亮果真是一身本事，还胆子大，会用人，这长安来的文官和太监都能给打了下手。
“李大人和虞大人呢？无大碍？”静央追问。
“李大人也是有智有谋，博学果敢的，吃了熊胆子一般随我们冲了进去，虞大人和公公负责在帐外等着接应我。公主有所不知，我们本就是在长安把酒言欢的至交，默契十足。李淳风巴不得亲自给未婚妻萧大小姐换了去，自己当人质，侦报一来他就坐不住了，我看他那样子，索性带着一起去了。一起随同置办车马载具的虞大人和薛定谔公公均无大碍。”
几番追问，静央也是倦得很。她先吩咐亲信的副尉时时关切敌方营区可能追来的消息，又简单安抚了府里被惊醒、前来问询的节度官员。空隙间，她还叫管家传唤了城里的名医来府，对萧嫦儿会诊医治，安置了两个贴身侍女去了李淳风房间协助搭理她的起居。一阵疲劳过度的晕眩，她不得不自主结束这个波澜的深夜。睡前，她也不忘交代下人，第二日给程怀亮一行人和其余长安府兵等人救驾有功的嘉奖。
日日喧闹，终不得眠的陇右公主府，终于迎来了一个得以休憩的破晓时分。
………………………………………………
夜色未尽，嫦儿依旧沉睡着。
淳风守在她的床边始终没有合眼，时不时起身换洗被她发烫的额头烫热的手帕，已经有两个时辰，她的高烧还是没有褪去。
静央公主已经唤来了陇右远近闻名的医者和府里常驻的太医轮番医治断定病情，可是没有人能解释为何此烧不退，除了心率较快于常人，脉象和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异常的反应。
李淳风看着她手腕脚踝被绳索捆绑的泛红的勒痕，心里的着急和难受快要吞没自己，更多的还是自责。救出她并没有让自己轻松和释怀，只是更加心疼她四日来可能受尽的委屈和伤害。这样的高烧就算是放在现代社会，也是折磨人的，只要可以，他愿意为嫦儿忍受这样的辛苦。她那狼狈不堪，浑身疲倦的样子，简直像刀子般扎着他的心。
…………………………
嫦儿有了清晰的意识，窗外的天空已经是接近清晨的颜色。
她感觉到脸颊处有一种冰凉而近乎绵绸的皮肤触感，还有自己记忆里熟悉而亲近的气息，那么近，舒服的感觉淹没了此前的恐惧。
睁开眼，她看到的终于不是萨满令人发颤的双眼，而是淳风本要起身而去的脸颊和那熟悉的眉宇。
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顾双臂的沉重，伸手抱紧了淳风俯身而来的身躯。
“别走。”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也不知自己是在哪个“现实”中，一阵鼻酸，眼泪不住的流淌，触感那么真实，和他离开前一样，一样的宽度、一样的力度以及一样的不舍的感觉。
淳风本来是想用自己的体温衡量嫦儿是否退烧，不料贴近她发烫脸颊的一刻她已经苏醒过来。
一阵安心，他还感觉到嫦儿的双臂抱紧了俯下身的自己，这力度更是让他放心了大半。
“不走，我在。”他安慰着嫦儿，脸颊感觉到湿湿的，“好了好了，已经回来了。”
吻过她的脸颊和额头，他细细观察着已经醒来的嫦儿，除了眼眶泛红，不住的流眼泪以外，再无别的异常。
看着她瞧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淳风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此时应赶紧去叫医生诊断情况，正要起身，手臂处却被嫦儿紧紧握住，这个感觉好是熟悉。
“别走。”她的声音松弛而无力，充满了挽留。
“不走不走，我去叫大夫。”他急忙解释，也还是没能起身，轻轻抚摸着她发烫的脸颊，拭去眼泪，“身上哪里疼吗？头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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