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敬贤恭应了,庄容看向红药:“你也要记着,在外头莫走嘴。”
红药喏喏应是。
方才上车之前,侯敬贤就把她单独拎过去,疾言厉色地交代了一通,将诸事俱说清了。
红药于是明白,何以建昭帝非要带上个小宫女出宫,却原来是为着应节。
今日乃是惜芳节,这个节还有个别名,叫做“女儿节”。
顾名思议,这就是个给女孩子们过的节日,平素鲜少出门的大小姑娘们,皆会于此日走上街头,买上几朵花儿插戴,再去有水的地方走一遭,以送花神归去,并祈来年之福。
因此节正在九月,百花早便凋残,故除了应季的少许花卉如桂、菊之属外,姑娘们头上戴的、腰间佩的、街上小贩卖的,多为假花,材质无外乎纸、绢、绫罗等物,更有一等名贵的,则是金银珠宝镶嵌而成,总之,什么样儿的假花都有,端看你是哪一等门户,有钱无钱、富贵与否。
原先,这节下也不过姑娘们出来游玩一番便罢,后不知从何年何月起,玉京城又时兴起一种花篮,形状大小不一,多为竹篾并各种真假花儿编制而成,据说大的比人还高,小的则只巴掌大小,也不知是何等样式。
因此乃庶民风俗,宫中仍旧依照祖例,故到底这节外头如何过,红药并不知悉,也不过是当年听外皇城的人说过几句罢了。
而她此行的作用,说白了,唯“应景”二字。
若只有建昭帝等几个大男人在外闲逛,虽也不是不行,但势必会被视作浮浪子弟。
玉京城确实有这样一群人,最喜于此节四处乱晃,对大姑娘、小媳妇指点品评,有时候还搞出个什么“美人榜”来,一个个自诩风流,实则却不过色中饿鬼罢了,很为人不齿。
想建昭帝乃一国之君,纵使微服出宫,也不能微服成个浪荡子不是?
而有了红药相随,外人便会以为,这是富户人家长辈带着晚辈出门过节,而侯敬贤等人则为仆役或伴当,他们混在人堆之中,倒也不至于扎眼了。
这法子不可谓不好,却唯独苦了红药。
从衣裙头面上看,她显是扮成了“富贵千金”。
可是,对着建昭帝,那一声“父亲”,她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第120章可怜
皇城里还有三位活蹦乱跳的公主呢,那才是建昭帝的亲闺女,她顾红药不过是贱役,何德何能,竟敢呼天子为“父”?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她才琢磨出了“老爷”这个称呼。
据说,在一些规矩特别大的士族里,子女多称父母为“老爷、太太”,倒是鲜少以“父亲、母亲”相称,这称呼倒也不算出格。
建昭帝对此根本不以为意。
接下来诸事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这些末节,他无所谓,只要别把“陛下”漏出来就成。
反倒是侯敬贤,见红药如此知分寸、晓大体,心下却是觉着,这小宫女还是挺懂事儿的。
“把这个拿着。”一面想着,他一面便从隔板下取出一枝小桃红,递给了红药。
小桃红乃是铰花的一种,将葛布、粉绢并红绸分别剪出花枝、花朵、花心的模样来,再以鱼胶粘合而成,因只有小孩手掌大小,又是桃枝花放的形制,故曰“小桃红”。
惜芳节出门的女儿家,身上总得戴着花,或斜插鬓间、或佩于腰畔,总之,得有花儿,且假花比真花更时兴。
而有了这支小桃红,则红药这个“富户千金戴花过节”的装扮,便再无破绽了。
红药恭恭敬敬双手接过铰花,细瞧两眼,见其做工倒也精致,只面料差了些,绢绸看着便皆有些年头了,颜色发暗,一点儿不鲜亮。
宫里是断不会有这等粗物的。
红药想着,信手将之别在了玉禁步上。
既是“大家千金”,这种粗东西是不可能往头上插戴的,搁腰里当个新鲜玩意儿,却是合宜。
“呼啦啦”,忽尔又一阵风来,将青帘卷起老高,露出车外半幅街景。
红药因正对着车门,恰可见那沿街彩幡招展、人流如织,姑娘们穿花著柳,笑语盈盈,风中杂着几许暗香,似是胭脂香粉,又似桂子菊香。
“这是到哪儿了?”建昭帝一手执盏,一手搭在牡丹团花包锦凭几上,语声很是悠然。
侯敬贤忙躬腰道:“老奴问问。”说着便上前敲了敲车壁。
“笃、笃、笃”,三响之后,也未见他出声,外头便传来了潘体乾低沉的回应:“回老爷,此处是南安里并宝津大街交汇处,还得再走上半炷香才能到地方。”
建昭帝“唔”了一声,浅浅啜了一口茶,往四下看了看。
风已止息,街衢被青帘掩去,除四壁并两个下人,委实无甚可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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