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昏暗的囚笼中,遍体鳞伤的男人被两道铁索捆住手腕,吊在半空中。他的面颊上遍布深蓝色的、形似电路的图案——他很清楚,那是自己体内的【创生】权柄濒临失控的征兆。
在他面前,红裙的少女默然站立,那精致的脸庞所流露出的情感似乎是迷惘,又或者悲伤。
“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控制身体,这滋味估计不好受吧。”那个曾被称为“1703”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陈述着事实,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柄重锤敲在少女的心头,“象征【混乱】的“红之骑士”,你更喜欢这个称呼?”
“不……不要那样叫我……”听到这个名字,少女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似乎就要跌倒。
“那还是叫你克里斯提娜·克里姆森吧,那才是现在这个状态的你的名字,对吧。”
“对,对……我是克里斯提娜,不是那个怪物……”少女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是来追捕出逃的实验体AP-04的,请问你看到他了吗?”
秦越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来,不小心牵动了伤处,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果然,你还是那个被我从穹顶外带回来的傻妞啊。”
一阵沉默,静的能听到不知何处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这样吧小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放心,不会难为你的。”秦越主动打破了沉默。
一个泛着微弱的蓝色荧光的物件从他被吊起的右手中滑落。
“这是我作为治安局地下线人的信物。治安局有一个叫薇薇安·伯里希特的执行官,把这东西给她,她会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以你的能力,潜入治安局本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呵,到头来得请敌人帮我完成遗愿……”
“我……我可以向‘所长’大人求情,让他不杀……”说到最后几个字,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亲眼目睹了那些被“收容”的【执罪者】们的下场,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被剥离了权柄,被抽干体内的【圣水】,就连残躯也被那个代号AP-03的“怪物”吞噬掉……
“没事的,死了就死了吧,我这条命已经没啥价值了。”秦越以一种安慰的口吻说,“大不了就是失去这个名为1703的人格,从此成为凡人罢了。”
“但你不一样,你可以改变这一切。”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克里斯提娜,别让我失望,好吗?”
该去哪里?
苍白的人形撞破了研究所的外墙,在半空中舒展羽翼滑翔而下,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青年。
在他们身后,机械警卫们整齐地举起手中的枪械——它们已经得到了动用致命武力的授权,子弹洪流般向着夜空倾泻。
操纵这对“羽翼”的方法化为代码,在她的逻辑回路中高速解构,她已然掌握了她的这具机体,做出一个又一个机动,试图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敌人。
她飞向了高空,而夜空混乱无比。爆炸的火光与探照灯的灯光交替着照亮她素白如雪的脸颊,她看到了暴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人群,看到了施暴者向无辜平民举枪射击。
她看到的是战争,而战争总伴随着无辜者的死亡。
她不禁抱紧了怀中身体冰凉的青年,试着寻找一些心理安慰。那冰凉的感觉似乎从仿生皮肤渗入了她那颗并不存在的心中,在胸腔之中跳动着,再蔓延到她的四肢与羽翼。
——不知不觉间,她的机体变得比高天里的狂风还要冰冷。冷酷的审判意志无声地侵入她的逻辑回路,带着名为【战争】的权柄。海潮般的力量在她的循环液之中流动,机械构成的胸膛里响起了战鼓般的心跳声。
一轮圆月透过云层,将皎洁的月光均匀洒在她纯白色的机体之上。冰晶无声地凝结在她的“羽翼”之上,织成一根根纤毫毕现的羽毛。
她的逻辑回路之中充斥着空虚的欣喜,而意识却似乎堕入深海,在昏昏沉沉中重复着某个人的名字。
她松开了手,任由怀中的青年自高空中坠落。
泛着荧光的冰环在她的头顶凝结,那是神明赐予她的冠冕。
她是“白之骑士”了,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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