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间,他想了好多,想到一年以前,假如她没有被薛管事买回府里该多好。那样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永远不会有开始,也永远不会经历今日的心碎。一霎又想,假如不开始他们就不会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纠缠,所以即使重来千万遍,即使千万遍都是这样的结局,他也还是要跟她开始。“畔儿,我们认命罢。”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即那只为她理鬓发的手落到了她的手上,抽走了她手里的竹竿。这个动作无疑使在场众人倒吸口凉气,生怕林畔儿暴起,一竹竿结果了他。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林畔儿乖乖放手了。她眼睁睁看着竹竿从自己手上离开,心上的一部分也从此剥离。放手,放开的不仅仅是一根简陋的竹竿,还有他们毕生的幸福。明知后果,她还是放开了,因为这是她无法更改的宿命。裴缜示意差役上前。一开始大家还战战兢兢,直到将林畔儿的手臂反扭过来她也没有任何挣扎,才算放心。戴上枷锁,押解下去。错身的那一刻,他没敢去看她,她却盯着他瞅个不停,好像要把他嵌进脑海里一样。忽而微微笑,似平常一般交代:“玄朗,照顾好狸奴。”裴缜崩溃,泪落。林畔儿被带走后,裴缜不吃不喝,床上躺了三天。何婆见不是好兆头,遣六饼回府报信,讨个示下。一个时辰后,接裴缜的马车停在了院门口。何婆收拾收拾,叫六饼抱着狸奴牵上黄犬,自个儿扶裴缜上车。车驶到府门前,门前悬挂白灯笼。府内尽皆缟素。裴缜惊惧,急问其故。裴绪迎出来,眉眼带哀:“瞬仪殁了。”情情篇(十八)斩立决“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没了?是突发恶疾吗?”厅堂里,只有兄弟俩人的时候,裴缜问。“系自缢身亡,用的正是当年缢死般若的那条白绫前面写用的绳子,仔细想想大户人家用绳子上吊太寒酸了,改为白绫。前面的我也会修改。。”“什么……”那条白绫裴缜一直留着,压于卧室玉枕下。搬家的时候本想带上,怕林畔儿觉得晦气,仍留在原处,未曾动弹。不想酿成惨剧。裴绪接下的话又给了裴缜一记重击:“瞬仪死的时候,已有一月身孕。”裴缜缓缓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裴绪。“大约三日前,瞬仪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担惊受怕,私下和我商量对策。我想着早晚都得告诉她实情,把咱们的计策说了,还教她安心养胎,不必有所顾虑。谁知她竟然……”裴缜双眸染红,单手撑在藤椅扶手上,弓着身子喘气,“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她说林姨娘真幸运,遇到了把她放在心上珍重的人。”堪比最后一个重击,裴缜气血上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裴绪吓坏了,焦声唤仆人延请大夫,自己把裴缜抱到卧室床上。许久不曾与弟弟有过肢体接触,裴绪意外地发现,他竟如此的轻。还记得五六岁的时候,他最喜欢缠着他,一口一个大哥,叫他背。与那时相比,他的分量并没有重上多少。小时候他圆滚滚的,像只饭团子,整日无忧无虑,渐渐长大,眉间染了愁苦,清减成一竿苦竹,脸上的欢乐一去不复返。……裴绪没敢通知老夫人,自己守了裴缜一夜。夜间裴缜醒来,强迫他喝了一碗肉羹。“吃了饭,好好歇息。畔儿的事我听说了,真是意想不到。不过你也别太难过,那种女人留在身边未必是好事。先把身子将养好,等个一年半载,再叫你大嫂给你觅一良配。”“再坑害一个女子吗?”裴缜目光冷冷,注视着裴绪。“这叫什么话,她们又不是你逼死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裴缜披衣下床。“你身体尚且虚弱,又要干嘛?”“我去守灵。”“别开玩笑了,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传到母亲耳里,母亲该心疼了。”“我只是守灵母亲尚且心疼,别人失去女儿又该是何等心情?心怕不是在滴血……”裴缜出了名的固执,裴绪拦他不住,放任他去灵前跪着。房瞬仪的尸首盛在一口上好的黑漆楠木棺里,棺椁未封,裴缜很想最后看一眼她的音容笑貌,说什么也提不起勇气。他顾虑到了一切,为她安排下周全的结局,独独没有顾虑到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羞耻心的人。清早,房少卿搀扶梁国公夫人前来吊唁。国公夫人形容憔悴,料想一夜未睡,未见棺,泪已落,既见官,抚之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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