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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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过了一会儿，姜有汜已把《芳草集》交还给医官，并且道了句谢之后便转身出去。桃不换急忙跟上，一边走一边睨着姜有汜的脸色。姜有汜沉着脸，步态极快，三两步便出了太医署，然后忽然顿住，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ldo;阿桃，我现在心里很乱。&rdo;此刻日薄西山，姜有汜的半张脸都埋在太医署院墙的阴影里，看不分明。但桃不换已经从短短的几个字内听出了姜有汜内心的彷徨。她行事果敢决断，鲜少有迟疑的时候，看来这次遇上她父母这个症结，的确会影响她的判断力。这也是桃不换坚持要继续留在她身边的理由。桃不换见四下无人，上前一步拥抱住姜有汜。这个人身上没有几两肉，摸起来全都是骨头。桃不换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母亲安慰孩子一样安慰道：&ldo;如果乱就暂且放一放，江伯父伯母的案子扑朔迷离，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我们不急于这一时。&rdo;姜有汜的脸埋在她的怀中，含糊着低声说：&ldo;我父母当年坐船送炭去京畿，船上有帮工十余人，全都是熟悉的伙计。满满一艘船，刚要出鄂州地界就忽然失火，火光漫天，船上之人无人逃脱，全部被烧死并且尸骨无存。我也是靠着找到我娘的镯子和我爹的玉算盘才知道是他们……&rdo;&ldo;嗯，三年前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进买骨楼，不过事后打听到说是火字辈的刺客首领陆炎所为。那一次并非是有人雇佣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在进行任务的途中擅作主张，临时截停炭船，在劫走钱财之后一把火烧了。买骨楼的楼主为此还大发雷霆，将陆炎关押起来，至今我都没有见到他。&rdo;桃不换回忆。&ldo;这其实就是杨聂要提醒我们的疑点……&rdo;姜有汜抬起头，眼神已经变得更加坚定，&ldo;杨聂的暗记没有乱，我的分析方法也正确，他留给我们的「鬼船满载而归」几个字的确就是此案的关键。&rdo;&ldo;这几个字能说明什么？&rdo;桃不换不解。&ldo;买骨楼的刺客为什么会忽然袭击炭船？&rdo;姜有汜问。&ldo;他们路上看见江家炭船，起了劫财之心。&rdo;&ldo;倘若真是为了劫财，他们实在太傻了。&rdo;见桃不换还是不解其意，姜有汜耐心引导，&ldo;那船上都是炭，并没有多少现钱。别忘了我父亲此行目的，他要将这艘船上的炭送到京畿卖给内务省，内务省会结给现钱。如果换我要半途劫财，我不会劫一艘都是炭的船的财路，我会耐心等待这艘船回来，那时候必然有比现在多上几十倍的钱财，我劫持之后岂不是获利更丰？&rdo;&ldo;原来如此！&rdo;桃不换一点即通，&ldo;冒着被惩罚的风险截取这么点钱财的确不值当，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当时还不知道这船上到底有没有钱财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运送？&rdo;姜有汜摇头道：&ldo;我江家的船每月都会载着满满一船炭去京畿，随便问岸上的百姓都应该知道习惯。陆炎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不会打听清楚之后再去劫船。桃不换，我觉得陆炎杀人越货、见财起意的动机说不过去，这背后肯定又更大的秘密。&rdo;&ldo;鬼船满载而归原来是这样的意思，杨聂如此聪明绝顶，只可惜……&rdo;桃不换叹息之后又道，&ldo;据说这船当时烧了很久，很快就全部烧焦了，但是姜有汜话音刚落，桃不换就低头拉住了她的衣角，眼睫轻颤：&ldo;我不要我们分开，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一起查案。&rdo;&ldo;但两件事同样重要，我需要你回买骨楼见陆炎，如果我们依旧一起，中途会耽误不少路程。&rdo;桃不换抬头凝视着姜有汜，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她害怕自己和杨聂一样，明明恋慕某人，而某人却一直不知道。更怕自己这一去不回，再也没有坦白心迹的机会。桃不换不怕死，就怕死的毫无价值。自请入买骨楼，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她都可以忍耐和坚持，因为心中无所畏惧，没有软肋。但经历过杨聂的案件之后，她觉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姜有汜恐怕一直会只将自己当成好友，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甘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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