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能这般风淡云轻,天下便也只有一个至清。忽而又听一人插言道:“在理。”是蚩离。在寂空知晓说话人是至清便明了了,他们已经走到了瘴气的中心。两人对视一眼,又向前两步。寂空心中却在想至清忽然出现,却不知道他的心境是否足以面对瘟镜。“小小修士就想阻我降世。”瘟镜嗤笑一声,忽而邪气冲天,直要逼入寂空血脉之中,强行要他入魔。正在此时,至清轻笑一声,道:“你当我真是摆设不成。”说罢,至清身后木匣中一柄白色巨剑冲天而起,顿时一阵清气涤荡开来,将浓郁邪气驱散几分。巨剑之上刻有八字——人心无欲,天下至清。邪气被驱散几分,寂空便从紫色瘴气中认出了至清与蚩离。巨剑直-插-入泥,散发出淡淡白光,瘟镜被那清气一激,发出了刺啦的声音。“你小子,倒是有进步。”瘟镜再言道。寂空心下有几分惊异。他听着语气,这瘟镜似与他们是旧识。难道上次封印瘟镜的人正是至清?至清摇头,手中掐诀作阵,一边道:“好歹活了一段时间,也得有点本事才敢担下一声‘尊者’。”至清话音刚落,却听那瘟镜似是大笑起来,嘶哑道:“你们上一次以失败告终,还期望此次能够成功?”却听至清似也不明瘟镜言下何意,只道:“自然是邪不压正。”下一瞬,寂空便见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他心下一惊,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蚩离的本体。世人都不知蚩离的本体是何,而今他却见到了。而在战场中心,至清站在瘟镜不远处,身前是他的至清剑,身后是蚩离。白色巨狐身上带着浅浅的白光,那是蚩离身上散出的清气。蚩离虽是妖王,可他是万妖羣首,自然修的也是正途,也会为了这苍生与至清站在同一阵营。其实在天下湖底握住燃骷的那一瞬间,至清其实已经明了蚩离的心魔是何,他自己的心魔又是何。蚩离口口声声说他是人,他是妖,拒绝窥觑他的真心,盖因蚩离不信。蚩离从未信过他的真心,即使自己已经把那颗心剖开放于蚩离面前,他也并不相信那心中所蕴含的真情。而自己的心魔,则是畏惧于失去。看似潇洒风流,却紧紧攥住自己唯一能够记住的人不放,说到底,也不过是在畏惧孤独。记不住音容,便也断了与人的关系。纵使有《千秋录》,也留不住那些他无法记住的人。在这极不恰当的时候,至清忽然出声。他问道:“蚩离,你知道什么是长相思吗?”至清垂眸,他不奢望蚩离会懂,也不奢望他会回答。他只是回首,将燃骷刀一寸寸从鞘中拔出。此情未言于口,藏于黄泉碧落间。如果可以,至清还想在下个轮回遇到蚩离。☆、·镜碎至清一名,乱我心曲。待蚩离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站在了身处瘴气中,站在瘟镜前。至清早他一步找到瘟镜,这在蚩离意料之中。至清一身白衣,面带笑意,似是面对的并非是魔窟之源,而是一介顽童。蚩离距离至清不过几尺,可他却只觉两人之间似有一方裂渊,而他跨不过去。蚩离不自觉向前一步,却见至清回首浅笑,侧身一步,明显是不想要瘟镜找到可以袭击自己的机会。顿时肺腑百感,但蚩离只是看着至清。他们二人的举动皆被瘟镜看在眼中。只听瘟镜刺耳声音嘲弄道:“又何必在这磨磨蹭蹭,装模做样?”言尽,瘟镜之中散出奇异紫光来。至清向上一跃,蚩离也转身避开那诡谲紫芒。下一瞬,至清木匣中至清剑出鞘,顿时清气逸散开来。蚩离也不甘落后,显出本体来。他神似狐狸却背负一双白翼。白翼轻挥之间卷起阴气,身边燃起星点妖火,将阴气驱散焚去。就在此时,至清剑直-插-入地,一阵白芒从地中震荡开,原本十分浓郁的瘴气顿时散去七分。两人这一扇一刺不过前后一瞬,虽然全程未有一言,可一举一动中都带着难言的默契,似是早已演练百回,又似是相识已经百年。蚩离回眸去看至清,只见至清白衣翻飞,足尖轻点落在至清剑上。至清垂眸,蚩离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忽然心头一刺,略有不适。那种前有沟壑的感觉又出现了。忽而,至清问道:“蚩离,你知道什么是长相思吗?”蚩离顿时哑言。他不知道。他不识相思,不明相思,何论长相思。他心绪浮动,有些话已经跃到心口,可蚩离不知如何将表于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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