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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脸上的血色陡然退了个干净，捏着帕子，险些栽倒在地，泡过热水的膝盖，此时又涌上一股一股的寒意。

苏茵似是害怕柳氏责怪，跪着不敢起身，连忙道：“女儿想拿出六百两银子在外面开个粥厂接济穷人，为祖母和母亲积德积福。只是女儿不知道具体章程，这才想着来问问母亲，都是女儿的错。”

原来这事跟她压根没关系，没有任何人提及，老爷和女儿来寻她是为了做善事。

绑了马婆子只是顺带的。

那么她刚才没等女儿开口便说的那些话，此刻全都成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咬”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是当着老爷和府里这么多下人的面。

这一闹，她在京中贵妇圈里的名声恐怕要毁了。

当年她在王氏热孝中嫁给苏启元做继室，没少招人白眼。甚至不少人都在传，她那个夭折的儿子是在进门之前就怀上的，很长一段时间，京中贵妇人的圈子都不肯接纳她。她做了当家主母后，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苏煜，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这才渐渐得了个贤良名声。

可府里的门房与外人接触最多，这一折腾，就算她再怎么遮掩，外面也会传出她苛待女儿的名声。

柳氏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疼，浑身汗涔涔的，脑子空白了好一阵才想起为自己辩解。

话还没出口就被苏启元堵了回去：“柳氏，茵茵跪了半夜，现在还要给你下跪请罪，你到底有没有心！马婆子的事，纵使你不知情，可一个下人这么猖狂，不也是你平时不善待女儿、治家不严造成的吗？身为人母，你不仁不慈；身为妻子，你心生妒忌；身为儿媳，你不贤不孝，信不信我今天就休了你！”

“不……”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苏启元又说要休了她，柳氏脑子里轰的一声，身子摇摇欲坠，五脏六腑都搅得疼了起来。

苏启元看女儿的脸色轻白，心里更是恼火，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茵茵今日就要进宫，又生着病，还想着要维护你当家主母的尊严。不仅没告诉母亲你忘了她的生辰，还不许人声张这刁奴干的龌龊事，要不是我正好路过芙蕖苑，她就打算自己忍了此事，饶是如此，她还惦记着为你积德积福。你再看看你？满脑子都是算计！”

这番话一出，府里下人们看苏茵的眼神都变了。

从前人人都说大夫人是慈母，教得念念小姐也温柔善良。

只是亲生的二小姐蠢笨、畏缩，空有一张脸蛋。

如今他们却觉得，二小姐才是真正的贵女风范，善良孝顺又能顾全大局。

反倒是大夫人，沽名钓誉，连亲生女儿都舍得送进宫里给人为奴为婢。

苏启元看着哭哭啼啼的柳氏，只觉得无比腻烦：“茵茵这么善良孝顺的一个孩子，你竟然攀扯她故意带着马婆子来找你麻烦？难道茵茵不带着她来，这事就不是你的错吗？柳氏，你就是这么做我苏家主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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