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一度疑惑为什么一张收集了摇滚乐队作品的歌单里会出现女声,掏出手机仔细一看,才发现歌曲的作词是乐队的主唱。
歌曲唱的是奋不顾身的追逐,背负忘却苦痛的煎熬和倾慕。听着悠扬的陶笛声,裴晏禹停下了脚步,耳畔仿佛又能听出歌中倾尽一切的付出。
韩笠把手里的垃圾丢掉,发现裴晏禹站在陶笛店门前出神,便走进去说:“进来看看。”
裴晏禹回过神来,跟着走进去,而乐曲声也因为有客人的到来而戛然而止了。他的心中觉得遗憾,见到老板走上前来打算推销,不由得感到抵触。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想把韩笠叫出去,谁知他却已经拿起一个店里的陶笛,试起音来。
老板很快认出谁才是可能的消费者,走到韩笠的面前向他介绍陶笛的产地和演奏的简易性。
“您应该会别的乐器吧?”老板笑眯眯地问,“初学者比较难吹出调子,但看您刚才吹得挺顺利。”
“嗯,我会长笛。”韩笠又试了两个音,在老板再度开口前,缓缓地吹奏出刚才那首裴晏禹没听完的曲子。
裴晏禹怔怔地看着韩笠吹完乐曲的高潮和结尾,不知为何,忽而感到心口发热发酸。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等韩笠吹完后,对他微微地笑了笑。
是不是因为这首曲子的基调太盛大和悲烈,才让裴晏禹在听完以后露出惆怅的笑容?
韩笠没想到裴晏禹这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居然会出现这样悲沧的表情,心底暗暗讶然,脸上却轻松地笑问:“要不要送一个给我?”没等裴晏禹回答,他又问老板:“能不能邮寄?同城。把这个给我装起来。”
裴晏禹错愕,转眼间老板已经欣欣然地为韩笠包装陶笛了。他困窘地走到收银台前,摸出钱包,问:“多少钱?”问完他听到价格在自己可支付的范围内,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走出陶笛店,裴晏禹已经站在街上,而韩笠还剩下一级台阶。韩笠突然伸手捞过了要往前走的裴晏禹,把他拉到怀里。
裴晏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韩笠已经单手揽住了他的颈,握住他的肩头。
“穷学生。”韩笠的嘴唇贴覆在他的耳后,似笑非笑地讽刺他,“连支笛子都送不起。”
他当然知道自己穷,偏偏妄想又太多、太重。被韩笠三番两次嘲弄过后,渐渐地,裴晏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了。只是他想,自己花钱难道不是为了买开心吗?为什么韩笠却要让他难过?
“我花了钱。”裴晏禹低着头,喃喃地说。
韩笠微微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为什么哪怕明知抱住自己的这个人不是杜唯秋,裴晏禹还要持着面对杜唯秋的态度?他多想在转过头时,理直气壮地对韩笠说,自己在这几个小时里是在消费他,韩笠该做的是讨好他、让他开心,而不是戏弄他。
然而,当他从韩笠的臂弯里转身,说出口的却是:“没什么。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吃完饭,我还有另一样原先准备的东西要送你。”
韩笠惊讶地问:“是什么?”
“现在先保密。”裴晏禹脸上的失落不见了。他笑得有几分调皮和得意,说完便走。
“快说,是什么?”韩笠追上来,揽住他的肩膀,扳过他的下巴,眯着眼睛威胁道。
裴晏禹努了一下嘴巴,全然不受威胁,拒绝道:“不说。”
“说不说?”话音刚落,韩笠已经把吻压过来,用舌尖撬开了裴晏禹闭得严实的嘴巴。
“就不说……”他艰难地发出声音,说完却笑了。
韩笠也无心再打听答案,任凭路过的人用奇怪的、诧异的表情将他们注目,仍在吻他。
他也在笑。裴晏禹在接吻的间隙,见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和张扬,和自己真正梦想的人并不一样。而裴晏禹还在不知厌腻地跟他交换着吻,明知他不是,却以为他是、认定他是。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杜唯秋该有多好。如果杜唯秋像他一样,该有多好。月光和灯光都太美,连石板路上的水光也美,裴晏禹溺在美景里,越发享受和糊涂。
第18章鲜美的沼泥-6
为了约会不被打扰,裴晏禹早已将手机调至了静音模式。但他在酒吧排号以后将这件事忘记了,等他们再次光临酒吧,手机软件里的号码牌已经过期。
好在两个小时以前还人满为患的酒吧此时已经只剩下零星几位饮酒聊天的顾客,空出了许多座位。
二人被服务生带进酒吧内,裴晏禹注意着距离驻唱舞台最近的餐桌,发现仍留有视野良好的座位,便主动地叫住跟着服务生向前走的韩笠,说:“我们坐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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