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事儿……总之,我明儿和你说说,希望您帮他活命,要听什么,我让您尽兴,如果来了朋友要吃酒,我也能作陪的。”是淡薄又柔韧的,也是世故的,盛星的眼睛漆黑,要染到凌莉润心口上去了。“我会让他活着,”凌莉润轻声答了话,她向后退半步,然后遥望着窗外头的天儿,说,“今儿一回去,我就找盘糯说这个,五湖园怎么着也能帮一个人保命。”凌莉润的锐利,总在轻松里藏。盛星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可耻的话,那些曾经坚硬的底线,全部薄瓷一样碎裂,与他的心,一同进了深渊里。盛星打算又去一回千秋山了。凌莉润得走,她没催促盛星倾诉更多,因为明儿能去马场慢慢说,顾及到有轮子在,因此含着自在轻笑,要告别了。她思忖之后,说:“陪什么酒啊,别陪酒。”轮子大气儿不出,恭敬着送凌莉润走了,他的秘密上再堆叠盛星的悲伤、焦虑、思念、忧愁,以及快要烧起来的无私。深刻到有些荒谬了,轮子觉得自己瞧见了修在空中的、明朗繁华的城市。盛星昨夜晚睡,给江菱月的回信并不冗长,他字太生疏,又有些稚嫩,因此只能僵硬着,横端竖立,写了一切安好与不必挂念,还写等待未来之类的。“要梳头了,先生。”轮子闷闷说。于是盛星挪着步子,到镜前头坐,他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心莫名一怵。“要跟您说事儿,”轮子吸了吸鼻子,把那脑袋垂得低,他忽然,夸张咳嗽一声,有些喑哑地开腔,“钱师傅叫我跟您说,要去看郑先生,他被卢家打,快不行了……”灼夜乱声息折枝床头有粗纸裹住的两朵马蹄莲。灼烫的风,正将窗上帘子掀起一个柔弱的鼓包,盛星进来了,他不能够安静地坐下,而是远远就开始轻喊:“折枝……”折枝在纯白色的被单上头躺,穿一身崭新绣花的长袍加马褂儿,他不睁眼,更没说笑,右眼淹没在一片乌青里。实际上弱不是提前知晓,盛星也无法认得出这是折枝,他面容上,高高肿起来毫不和谐的几块,且,胳膊脚被纱布紧紧纠缠着,不过,有仆人正哭着下跪,往他渗血的脚上穿新鞋。“折枝。”盛星轻飘飘去叫,还没出声儿就鼻子酸疼,大夫进来又走,把落下的针筒药剂拿完。“折枝。”即便是颤抖又和着泪的,可盛星没停。“郑先生……”他又喊。一条晃晃悠悠的阳光,从帘子间隙进来,像明亮的绸缎,搭在了折枝身上;也不加俊俏的小脸儿了,丝线头发蓬乱着,被剪得七零八落。盛星忽然不敢怎么瞧他,只含着泪撇过脸,压着声音问那仆人:“怎么这样儿了?”“卢家太太姨太太们——上午扔到医院来,人就不成了。”仆人回话,仍旧跪在哪儿,颤抖着给折枝穿鞋。盛星转个身,这才全然看见折枝的惨相,曾经啊,美艳雍容的角儿,今天面目全非了。“折枝,我来了。”盛星也跪下,去握折枝那泛温的手,他看着修得圆润的指甲里头,全是血污。仆人凑上前,指头往折枝鼻子上贴,“呜呜”哭几腔,说:“出不了几回气儿了。”盛星也不知晓他身上受着多少残暴的伤,血顺着手腕下来了,再将纱布填满,浸染着盛星的指缝,那么急躁汹涌,盛星捧着他的手,知觉自己喉间都漫上了痛楚的血味。心电图在平缓之后发出一声永无息止的锐鸣,盛星不清楚有什么人进来;手上黏腻的血如洪流,正以一种悲伤凄叹的姿态流淌、漫开。许久,才再喃喃出一声碎玉般的:“折枝”。他真想他说句话,或是立马凑上来挑喜欢的点心吃,盛星愿意听他骂骂咧咧讲卢家的事儿,愿意陪他捧碗茶在暖房里,睡不着所以坐一宿……“郑先生……”仆人也不顾忙乱的医生还有无回天之力,只颓丧又虔诚地在角落里跪好了,趴下去,细语,也不明白在拜谁。盛星想叫折枝的名儿,可他那一句,生生在喉咙里卡住了,医生缓缓转身来,目光里含着一种清淡又奇异的悲怆,慢慢说道:“他死了,您大伙儿节哀吧。”盛星忽然就上前,扯开了窗的帘子,太阳在云里了,因而光有些柔暖,折枝仍旧安静地躺着,像是偷来一个闲适的午后,要睡个好觉。最先响起来的,是折枝家仆人嘶哑尖锐的哭,他起不来了,还那样趴着,慢悠悠,把额头往地面上砸。折枝面容是伤中的诡秘,可在暖光里大概柔和了很多,盛星跪下去了,他尝着嘴边儿上咸热的眼泪,摸折枝被剪坏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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