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献恩知道消息时为时已晚。
敌人兵临城下,他才如梦方醒。得知被骗后,他连找人报仇都做不到——那个由他母亲优选的一直深受他信赖的好管家、好大叔、良师益友,早在两天前就收拾东西逃之夭夭了。
可怜身边人都怕他,惧他,事到临头才发现,离了老管家,他连个可以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庄献恩思绪一团乱麻,心里像被浇了一盆热油,焦灼得冒火。都说生死关头不能贪恋财物,难道是因为自己既好色又贪财,才落到如此下场?
虽说租界不让中国军队进入,但薛靖淮狠话已经放出去了,洋大人们谁听了不胆寒?再说,这种为爱发疯的情种,怎能用常理去揣测他?
庄献恩的心灰了,连他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工部局岂会不明白,而工部局一旦决定弃车保帅,不等薛靖淮带兵硬闯,他的美国爹就得先把他遣送出去。
一旦出了租界,他就算三头六臂,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麽无助,这麽凄凉,那心情,正可谓:
梨园初见美娇娘,机关算尽欲赴洋,豪强夺爱鸳鸯散,唯余癡儿泪两行!
但是老话说得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人定胜天,天无绝人之路,路虽远行则将至……他这些年为跟叶青阑长相厮守所做出的努力、牺牲,他的一片苦心、一腔癡情,他就不信老天爷看不见!就算真的看不见,他也绝不认命,绝不屈服!哼,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无情算个毛!
庄献恩反複思忖,为今之计,若要息事宁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叶青阑交出去。这条路,连想都别想。
就在他烦不胜烦时,公馆外突然来了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瞧那阵势打扮,活像婚礼上的男傧相。
庄献恩心知来者不善,连大门都没让进,自己带着人慢慢悠悠走到院里,与来人隔门相望。
他早已连夜派人把叶青阑从济民医院接走藏了起来,他知道只要叶青阑活不见人,薛靖淮心有忌惮,便不敢把他怎样。
他抻着脖子眯着眼睛遥遥一瞅,薛靖淮没来,来的是薛司令的代表团,为首的是傅聿阁,老熟人了。
傅聿阁隔着大铁门对庄献恩一拱手,张嘴喊得亲热:“献恩老弟,别来无恙啊!怎麽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庄献恩站在一群保镖中间,连装都不想装,目光阴狠地盯着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傅聿阁露出受伤的神情:“真无情。好吧,那就开门见山,把我师兄交出来吧。”
“什麽师兄?你恐怕找错地方了。”
傅聿阁不耐烦地撇嘴,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这就没意思了,老弟,天下人都知道我师兄叶青阑在你手里,你搁这儿装孙子呢?”
“他死了。”庄献恩言简意赅,双手一摊,“埋了。”
傅聿阁心里头咯噔一下:“死了?!埋哪儿了?!”
庄献恩嘴角衔着冷笑,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微微侧转身,目光在院里搜寻了半秒,伸手指向一处青草茂盛的小土堆:“那儿。”
见他说得有模有样,傅聿阁真有点被唬住了:“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庄献恩面无表情,心烦透顶,只想尽快摆脱这群人的纠缠,想了想,恶声恶气地吩咐手下人:“去!把人挖出来,还给他!”
手下人都傻了,面面相觑,心想——真挖啊?
见庄献恩铁青着脸不像在开玩笑,这才去取来铁锹,对着那个土堆一锹一锹地挖起来。
不多时,一副白森森的骸骨便在潮湿的泥土显露出来。
破烂的衣衫被泥浆浸透,看不出本来颜色,两只肥大的蚯蚓在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一股腐臭的难闻气味迅速向四周弥散开。
庄献恩下令:“找个盒子,把阑哥拾掇拾掇,给他们送去。”
手下你推我让,终于推选出一个冤大头,满脸不情愿地跳进坑里,一根一根捡拾那些年轻雪白的骨头。
一部分骸骨被装进临时找来的胡挑木匣子里,在庄献恩的指示下,从打开的铁门缝隙中,递了出去。
捧盒子的手下微微别过脸,嫌晦气。
门外目睹整个过程的傅聿阁愕然半天,也愣是没敢接。
庄献恩不耐烦了,抱着胳膊,沖傅聿阁点点下巴:“发什麽呆?还不赶紧把你师兄带走?”
到了这份上,即使心存疑虑,傅聿阁也无话可说,只得先命人接住这烫手的山芋,至于是真是假,他就管不了了。
一行人抱着所谓叶青阑的残骨遗骸,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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