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姚氏和其他几位姨娘都围了上来,一面给秉忠擦拭,一面对着秉诺破口大骂。这时秉忠站起来,使劲推了一把秉诺,骂:“你找死!”。秉诺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这个九岁的孩子,此时内心充满着悔恨。怨自己怎么就没忍住,惹下大祸,罪可滔天。但他心有不甘,带着哭腔怯懦地争辩说:“二哥什么都要,什么都要我给他。可是,可是今天是我生辰。”郑氏怒斥:“你生辰就能把热汤泼人家身上啊!那是热汤啊!”旁边几位姨娘也跟着大骂秉诺。姚氏看这个惹祸的儿子,更是恨得像是要杀人一样。九岁的孩子,就蜷缩在桌子底下,仰头看着一群人围着圈骂他,一个个恨不得治他于死地的样子。秉诺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想逃离,却又不知该怎么才能逃脱。突然,秉诺站了起来。他拿起桌上一盘菜,照着自己额头就砸过来。一盘接一盘。边砸边歇斯底里地哀求:“我砸我自己行了吧,求求你们别骂我了!”郑氏见状更怒了,并不拦阻,只是指着秉诺鼻子呵斥道:“你砸你砸,你往死里砸!等三爷来了打死你!不,不,便宜你了。喊老爷报官!你敢打兄长,论例当斩!”渐渐地,秉诺额头开始流血,血淌下来,模糊了视线。他蹲在地上屈膝抱成团,脑袋嗡嗡叫,额头剧痛。头发上的菜汁、油水混着血水流下。秉诺心里充满恐惧,几乎是绝望,随时都要窒息一般。他只是嘴里喃喃道:“今天是我生辰,生辰。”后来,郑氏与姚氏和几位姨娘送了秉忠回房,其他小辈都被照看嬷嬷领了回去。独留了秉诺一人还在大厅。秉诺内心里悔恨与恐惧交错。他犯了大错,一手害得自己的生辰宴变成了这个场面。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忍一忍?为什么!他害怕,怕父亲来,真的会把自己打死。怕程府把自己送到衙门。他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心里悔恨万分。他愿意付上一切、哪怕生命的代价,只求时间能够倒退。他一定,一定,一定会忍住!但是覆水难收。父亲没有来,家法却是来了。一顿板子,秉诺没有被打死,但也确实是走不成路了。待他狼狈不堪地被抬回了屋,又被姚氏罚了在院里跪了一整夜。只是他还怎有力气跪?整个人跟瘫了似的在院子里趴了一夜。后来,他又回房不眠不休地抄了三百遍认错悔过书,爬着给二哥送去,再三道歉才算了事。整整一月有余,秉诺夜不能寐。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夫人和其他姨娘指着他鼻子骂的场景,那尖利的斥责声“你砸你砸!”声声在耳。一遍又一遍,这场景在秉诺脑海里回放,折磨得他闭上眼睛也睡不着。他惊恐无措,常常瞪眼直到天亮。九岁这年,秉诺第一次接触律法。原来夫人没有骗他,庶打嫡者,可处死;子打父者,可处死。反之虽只是轻判,这个“反之”却和秉诺没有什么关系。秉诺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而自己犯错。别人再骂自己,哪怕要了自己的命,都不一定是错。但如果自己伤人,就一定是错的,更可能送命。那以后,少年再也没有表达过任何异议。被打、被骂、被罚,他都毫无怨言。虽做不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他却总会告诫自己,忍一忍就能过去了,再忍一忍。淀塾寝区条件艰苦,一屋大通铺住十个人。每个人也就能睡一个身子宽的地方。冬天被子厚,一个挨着一个。学员们叫苦不迭。但秉诺并不觉得。能吃饱肚子,有觉睡,有被子盖,他已是非常满足。只是苦了那齐瑞,大通铺睡不惯,窝窝头吃不惯,执事严格的样子更是看不惯。秉诺看齐瑞每天气呼呼,似是要气炸肚皮的样子,也是奇怪他们齐府的金贵嫡孙怎就到这儿来念书了。因着上回那一闹,其他学员都不与齐瑞亲近。齐瑞也不在意,总是拉了秉诺指点抱怨一番。秉诺就只是静静听着,也不说话。在秉诺心里,齐瑞与秉忠都是一个阶级的,嫡出,众星捧月般的人物。齐瑞有时候对他要来喝去,指挥他跟指挥随从一般,秉诺也都言听计从,从不介意。因为这些小差遣比起新环境给他带来的期盼,完全不值一提。生来肩负使命不自觉间,秉诺总会拿淀塾和程府作比较。走进程府的大门,秉诺就会立马紧绷着一根弦,谨言慎行,察言观色。神经永远高度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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