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伸手去转左手的镯子,入手冰凉惊得人清醒了几分——算着日子,自打上次从顾依的虚相中回来,她大抵有半个月没再碰见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周围街道悄然变了模样,方向还是熟悉的方向,沿路建筑也瞧着眼熟,只不再是记忆中的宿舍楼。“哟,同学,想不到在这儿还能遇见熟人,”她听见不远处朦胧传来问路声,“劳驾问您一句,这‘入口’往哪儿走啊?”她不由得想笑。沪都大学里的京城人可算不上多,平日里大家都讲普通话,直到死后,不伦不类的各式方言普通话才彻底放飞自我。“新来的?”一个沉静的女声回答道,“跟我走吧,我顺路,刚好也去那边。”“好嘞,谢谢您,”那人语气中带了几分欣喜,长路漫漫,索性聊起天来,“你也是熬夜猝死的?”“不是,”女声轻飘飘的,“延毕到第八年,答辩又没过,不小心气急攻心就死了。”“唉,道路千万条,上学死路一条,”又多了一个声音出来,“算了算了,下辈子注意点,这学谁爱上谁上吧。”三鬼——或许更多魂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晚不清楚其中是否还有根本不用走路而是飘在半空没被算进去的,她静默地往旁边挪了挪,却听鬼惊声叫起来:“哎呀!谁撞我?”宋晚:“?”正常剧本不该是双方互相道歉恨不得忘掉刚才的事吗?阴气重的地方果然不能用阳间常理来解释,宋晚没作声,只觉周围越来越冷,体感温度逐渐降低,另一边有鬼问道:“怎么了?”“有东西撞我!”一时间众鬼像是被投了石子儿的湖面,嗡地炸开来:“什么东西?人还是鬼?”“鬼肯定会作声啦,当然是人!”“啊,有活人吗?好害怕嘤嘤嘤。”“还怕啥啊,死都死了还怕啥?”“好可怜喔,活着就不能随便发癫了嘻嘻。”宋晚被这冷清氛围中离奇的热闹吵得头疼,但她隐约判断出众鬼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还是出声解释,却被一只微凉的手心轻轻捂住了嘴。“对不起,”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却又有细微的不同,“我听不大清楚,刚才是撞到你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浓雾掩盖中,被撞到的鬼嘀咕了一句什么,临走前兀地凑头过来,向外突出的眼珠黑得吓人,倒映出两人交握的手:“你是怎么死的?”祁空面不改色,沉声像是有些恼怒:“没见过两个人死一起的?”那鬼头转了三百六十度,方才嘿嘿笑了:“没见过,今个儿也算开了眼了。散了吧各位,是误会。”众鬼看不成热闹,间或夹杂着两句遗憾感慨之声。宋晚还沉浸在方才的闹剧之中,右手被人捏了两下:“热闹看够了?”无奈的语气带着一丝别的意味,宋晚来不及细想,便被松开了手。“你怎么在这儿?”她压低了声音。“你说我怎么在这儿?”祁空同样用气声回她。天知道她感应不到镯子在阳间的位置时有多着急,教授还在讲台上讲课呢,她抓着书包就从后门溜了。“不知道,”宋晚移开视线,“这是哪里?”“学校,”她贴心地补了一句,“到你宿舍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宋晚听她说话肆无忌惮,声音便也恢复正常:“那我能回去吗?”“都到这儿了,出去玩一圈?”祁空见她两手空空,提议道,“上次的功德赚了不少,刚巧趁着这次机会花出去。”宋晚听不懂,但她觉得有道理。“这里还是现世吗?”她问。“算是?不过这个地方不常开,”祁空环视一圈,像在估量活动范围,“平日里阴阳两界的空间是重合而无交集的,唯有阴阳交界地才能够沟通两界。阴阳交界地面积小,一般容不下这么多鬼。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这样看来,今晚就是那个例外。百鬼夜行的场面实在是阴森中透露着诡异的壮观,宋晚还在回阳间睡觉和去阴间鬼混之间纠结,祁空乘胜追击道:“去玩嘛,鬼市很久才开一次的,”她笑眯眯地道,“错过这次又得等很久。”“鬼市?”宋晚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那我经济学院的通识课期中作业岂不是有救了?”祁空:“……”倒也大可不必在鬼市找阴间素材。她将宋晚带到路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盒气垫,便携式定妆喷雾先在脸上均匀的喷了一层。宋晚任她摆弄,趁着对方开气垫盒子的间隙睁眼,入目便是白得离谱的粉底色号,满头问号:“我是要去唱什么白脸吗?”这是何时的畸形审美?“不是,”祁空示意她撩起自己的刘海,粉霜便不要钱似的扑了上去,“白一点,没什么血色更像鬼。”一层无敌之白的粉底叠上定妆喷雾,再叠上一层惨白的散粉,底妆直接焊在了脸上。宋晚眨着眼睛觉得自己脸上的妆容随时能裂开,不免有些生无可恋,在祁空递镜子时拒绝了。“暂时不想看鬼顶着自己的脸。”她麻木地道。祁空于是没忍住笑了一声,被宋晚冷漠地看了一眼,立刻敛了神色,装得一副正经人模样,转身道:“那就走吧,一会儿鬼更多了,路上挤得很。”百鬼夜行中混了两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宋晚与祁空并行。周围的鬼叽叽喳喳热闹得很,一路从谁谁谁死状凄惨聊到下辈子怎么死才能让尸体更美观,甚至还有的惦记着死前银行卡里没花完的钱。大概是生前守着诸多条条框框,死了便彻底放飞自我。“都好年轻啊。”宋晚感慨道。“毕竟大学城,”祁空耸了耸肩,贴心地解释了一句,“但也就活着的时候年轻,有些死了好多年的,摇不上酆都的号,买不起房也租不起房,都暂时住在这里。真算起年龄,上百岁也说不定。”宋晚被阴间住宅也得摇号购买这件事震惊到,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憋出一句:“房价贵吗?”“……还好吧,阴间也不兴炒房啊,”祁空罕见地卡壳了一瞬,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花钱不从看余额,余额也不可能清零,“应该……多打几年工,还是能买个郊区的一居室?实在不行随便找个兼职也能撑过房租吧。”宋晚:“……”这人听上去一副不食阴间烟火的调调,更何况还占着阴阳交界地没什么客流量的铺子,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想来也不会有在阴间买房的困扰。“阴间能打什么工?”她诚恳提问。果然人这一辈子社畜,下辈子还没开始又要当社畜。三百六十行,那是阳间的活路。行行都得会一门手艺,倒不如提前了解阴间市场供需,促进两界互联,才能够阴阳两界通吃。生前潇洒,死后痛快。祁空嘶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嗯,就跟阳间差不多吧应该。我想想,比如快递员、司机、开饭店、当程序员……”宋晚再一次被文科无用论攻击了:“程序员?”熬夜加班猝死,鬼魂下岗再就业?鬼魂熬夜会猝活吗?如果不会活,岂不是资本积累无限压榨?“无纸化办公嘛,阴间潮湿,寻常纸张很容易受潮被虫蛀,”祁空仔细对比了阳间与阴间的科技发展水平,“其实科技水平也就比阳间晚个几年,大多都是从这边引进的,但传统因素保留得更多而已,所以有时现代化中夹杂着传统的年代感。”宋晚还想问什么,但祁空抢先一步比了暂停的手势:“好了好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眼见为实嘛,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最后一个问题。”宋晚抬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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